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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流芳不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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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和南宮靈帶著拂月興致沖沖的到了花滿樓的小樓。

江南的四季會不會總有百花盛放陸小鳳不知道,他只知道, 在花滿樓的小樓之中, 一年四季都是鮮花著錦的。陸小鳳見識過很多人, 可是在他所有認識的人中,能夠配得上“溫柔”這個詞的, 只有花滿樓一人。

花滿樓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不是逆來順受的寡淡性情,而是分明已是強者, 卻仍舊願意聆聽弱者的聲音, 關心弱小之人的痛苦。

永遠親切又快活, 這才是花滿樓。

陸小鳳已經大概有三個月沒有見到花滿樓這個老朋友了,他甚至有幾分迫不及待, 不過他的步伐並不快, 而是很體貼的顧及了身側腿短的小小一只的姑娘。

真是小小的一團團啊, 陸小鳳低頭瞇著眼睛看向長發及腰的拂月, 卻驀然有一種他是在看毛絨絨的小動物的錯覺。

“南宮兄有這麽一個妹子,肯定要操不少心吧。”

看著拂月的註意力被街上的小玩意吸引, 而南宮靈緊緊的攥著葉拂月的衣袖, 一副不想去打擾卻分明是放心不下的樣子, 陸小鳳不由出言調侃道。

“哈?那是當然的, 畢竟我只有囡囡一個妹子啊。”出乎陸小鳳預料的, 南宮靈居然意外的坦率,就這麽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陸小鳳先是一楞,然後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喜歡坦率的人, 也樂意和坦率的人交朋友,而這位丐幫幫主果然如傳聞中一樣,一身俠氣,容止蕭疏。

花滿樓的小樓從不鎖門,還沒有走得很近,拂月便嗅到了小樓之中傳來的陣陣花香。小姑娘鼻子動了動,有些驚喜道:“呀,居然還有絨雪草麽?”

南宮靈和陸小鳳都不通醫術,並不知這絨雪草是何物,於是陸小鳳道:“我倒是聞到一股子玫瑰味兒,那絨雪草是什麽味兒的?”

氣味並不好描述,拂月伸手捋了捋垂到自己臉頰的發,皺著小眉毛想了一會兒才道:“有一點點清涼,就跟一捧雪撲到你鼻尖似的。”

這個描述實在是抽象,不過陸小鳳和南宮靈還是用力的嗅了嗅,最終陸小鳳聳肩無奈道:“我這鼻子真是不成,不過我還有一個朋友,小葉大夫有時間了可以和他切磋一下,不管什麽藥材,在他鼻子下面走一遍,就沒有他認不出的。”

說著說著,陸小鳳自己也覺得這個提議挺靠譜,不由接著道:“哎你還別說,我那朋友的醫術也很高明,肯定能和小葉大夫聊得來……吧。”

說完了最後一個字,陸小鳳卻忽然有些心虛了——如果西門吹雪和什麽人相談甚歡的話,對不住,陸小鳳只能想象的到另一個人是葉孤城。哪怕不是葉孤城,那也應該是什麽絕世劍客,總歸是不可能是一個小姑娘的。

暗自打了一下嘴巴,陸小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拂月,見對方對他的話並沒有什麽興趣的時候,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幾個人舉步踏進了小樓,南宮靈和葉拂月因為是第一次到訪,所以便走在了陸小鳳的身後。往常這個時候,花滿樓不是在一樓彈琴,就是在二樓侍弄花草的。這一路陸小鳳沒有聽見琴音,於是便自然而然的擡腿往二樓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嚷道:“花兄,我這次給你引見兩位朋友……”

陸小鳳的話還沒有說完便頓住了。花滿樓的小樓並不是很大,幾乎是一眼就能觀全貌的大小,這會兒陸小鳳走到了二樓,卻還是沒有看見花滿樓的身影。若是僅僅如此便也罷了,偏生窗邊明顯空出了幾個位置,原本在那裏的花草也不見了蹤影。

陸小鳳飛快的數了一遍花滿樓屋子裏的花,並不意外的發現少了三盆。花滿樓的小樓之中花草眾多,可是數量卻是不變的。這是為了方便花滿樓澆水剪枝,而如今那平白消失的三盆就顯示在昭示著什麽,陸小鳳臉色一變,一股不詳的預感浮現在了心頭——花滿樓出事了。

不過陸小鳳到底是陸小鳳,望著拾階而上的南宮靈和葉拂月,他無奈苦笑道:“今日南宮兄恐怕是喝不到這百花釀了。”

花滿樓的小樓的二層有過打鬥痕跡,雖然那痕跡已經被收拾得很妥當了,卻依舊瞞不過南宮靈的眼睛。他拍了拍陸小鳳的肩膀,沒有多餘而無用的安慰的話語,只道:“我召集附近的丐幫弟子問問。”

陸小鳳也沒有推脫,只是點了點頭,滿眼的感激十分真摯。

在他們說話的空當,拂月用手輕輕的拂過花滿樓放在二樓的桌子。花滿樓的小樓之中滿是鮮花,桌面上落上一些花粉很是尋常。可是拂月常年和這些花草藥材打交道,她細細的撚著自己的手指,然後放在鼻端仔細的嗅著。

半晌之後,拂月微微蹙眉,忽然開口道:“上次便忘記問了,南宮哥哥,你可知道大金鵬王駕下的丹鳳公主?”

自家囡囡一向乖巧懂事,不會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問不相幹的問題。南宮靈知道這是拂月發現了什麽,於是也皺眉細細思索了一陣,方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大金鵬王是個幾十年前就滅國了的破落戶,不過聽底下的弟兄們說過,早先幾年他的那個宅邸的生活極為奢侈。至於什麽丹鳳公主,那卻沒有聽過了。一個早就被滅了的小國,多大的臉才能還敢自稱公主啊?”

對於為難過自家幼妹的人,南宮靈素來都不客氣。他的確是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日一邊忙著接手丐幫,一邊還在和霍休杠上。之所以沒有對上官丹鳳發難,只是因為南宮靈不屑跟一個被人當槍使的女人為難,也實在是騰不出手罷了。

南宮靈的一番話直接將那丹鳳公主貶損得一文不值,近乎是剝落了她的“公主”光環,然而卻是有理有據,就連陸小鳳這樣憐香惜玉的都不由信服。再加上這些天陸小鳳被青衣樓和丹鳳公主的人也追出了三分火氣,於是這會兒便只是在一旁聽著,並沒有說話。

拂月聽後點了點頭,並沒有發表什麽觀點。她舉起了方才沾染過桌上的花粉的小手,仰頭道:“那丹鳳公主身上便有很濃的鳶尾香,而桌上落下的花粉裏也有這個味道。”頓了頓,拂月又補充道:“方才追你的那三個侍衛,就是丹鳳公主身邊的。”

陸小鳳並不知道葉拂月的醫術如何,不過卻是已經很是相信她的鼻子了。並不疑心她會聞錯,稍稍將前幾日的江湖傳聞串聯一下,陸小鳳道:“莫非小葉大夫進仁醫堂,也和這個丹鳳公主有關?”

葉拂月這一次直接點頭,卻並沒有將當日到底是何種境況再與陸小鳳細講。南宮靈不耐的輕“嘖”了一聲,直接沖著窗外比劃了一個手勢,不多時候就有一個小乞丐顛兒顛兒的跑了上來。

“幫主您怎麽過來了啊。”小乞丐抽了抽鼻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陸小鳳卻看見了,他背著六個袋子,顯見是在丐幫的地位不低。

南宮靈道:“找底下的弟兄們問問,這兩天這座小樓裏都來往過什麽人,花公子最後一次出現又是在什麽時候,往哪裏去了。”

那小乞丐連忙應下,又顛兒顛兒的要往樓下跑,不過在轉過樓梯的時候他突兀的停住,笑嘻嘻的對南宮靈道:“嘿,幫主啊,這就是咱大小姐麽?咱們丐幫居然出了個這麽漂亮的大小姐,您怎麽不早說呢?嘿嘿嘿~”

少年的聲音清亮,雖然帶了一點市井的油滑卻並不讓人討厭,拂月對他笑了笑,南宮靈也半真半假的要去踹他,直接趕人道:“快去快去,都等著你信兒呢。”

丐幫的辦事效率實際上是很快的,然而在那小乞丐跑回來之前,便有一雙姐妹托著一塊玉佩出現在了陸小鳳面前。

她們兩個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十分樸素,卻看得出來已經是半舊了的。姐姐不過是十□□|歲的年紀,而妹妹則十一二歲而已。她們姐妹兩人的身旁沒有跟著什麽人,牽著手走進來的時候面上還有一些忐忑不安,看起來分外的可憐。

見到陸小鳳,這兩人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讓陸小鳳驚得險些從座位上跳起來。平心而論,這兩姊妹生得很好,可是在看過葉拂月那樣的人間殊色之後,這兩人的眉目就宛若暈開的水墨畫一般淡了。

陸小鳳只是匆匆掃過她們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那個姐姐手中托著的玉佩上。那是一朵被雕刻成了花朵形狀的玉佩,花蕊中隱約有一個“七”字。那字並非是刻在花蕊中的,而是恍若流動一般,在玉佩中心晃蕩著。

那玉佩陸小鳳不會認錯。這是花老爺給自己的七個兒子一人一塊的,花蕊中心是他們的齒序,不僅是原料稀有更兼工藝奇特,斷無仿造的可能。

拿過那女子手中的玉佩,陸小鳳便聽她道:“今日有一事相求,但請陸公子應允。”

陸小鳳伸手勾住拴著那玉佩的絡子晃了晃,無奈道:“你們早有萬全之策,如今我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女子抿唇一笑,從地上起身,笑容裏竟然帶上了幾分狡黠和純真。

她身邊的小女孩也笑了起來,伸手指著陸小鳳手上的玉佩,故作老成的說道:“花公子心善,這法子可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他說你肯定會答應的。”像是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戲謔道:“誰讓你們是……朋……友……啊~”

兩姐妹臉上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樣子,仿佛她們方才並不是威脅了陸小鳳,而是單純的請他去自家做客,游園賞景。

方才凝澀的氣氛居然莫名其妙的融洽了起來,倒是顯得從方才她們進門開始就一直護在拂月身前的南宮靈有那麽幾分突兀。

南宮靈看著陸小鳳和這兩個人虛與委蛇,也不說話,只是扔下一句“若是需要,可讓人尋我”之後便要拉著拂月離開。

南宮靈所說的人自然指的是街上隨處可見的小乞丐,丐幫之間通絡一向發達,若是陸小鳳需要,自然總能夠找到南宮靈的。南宮靈對這位江湖之中聲名鵲起的四條眉毛的陸小鳳的感官不差,雖然沒有一起喝成這頓酒,不過他卻不介意交這個朋友。

那個姐姐卻是越過南宮靈,攔在了葉拂月的身前。她對葉拂月福了福身,和方才給陸小鳳見面就跪下有很大的差別。看見拂月站定,她才道:“這位姑娘便是小葉神醫吧,我家伯父患了腿疾,無法移動,還請小葉神醫隨我們過府一趟,救伯父於病痛之中。”

這是將拂月捧得高高的了,從“大夫”到“神醫”,可能是一個行醫之人一輩子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南宮靈見她還要扯上自家拂月,當即就有些慍怒。他可不忌諱什麽打不打女人,這會兒神色就是一冷,南宮靈直接道:“做你的大夢,天底下大夫死絕了不成,少來攀扯我家妹子。”

拂月卻微微拽了一下南宮靈的衣袖,直視那個女子的眼睛,淡聲道:“可以。上門出診診金多加五兩。”

南宮靈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聽見拂月回頭沖著他眨了眨眼睛,軟軟的說:“我去和南宮哥哥親自去,有什麽差別麽?”

這話說的有些讓人摸不清頭腦,南宮靈卻是掃到了拂月腰間的落鳳。他張了張口,終歸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用力攥了一下拂月的手,低聲囑咐:“那,萬事小心。”

拂月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後對被南宮靈一通斥責、眼中已經有隱隱淚光的女子道:“還未請教姑娘如何稱呼。”

那個女孩用淚眼望了望陸小鳳,聲音裏也拖出了一段哭腔,卻終於還是回答了拂月的問題。

“我是上官飛燕,江南的上官飛燕。”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怕在拂月面前掉馬,某只燕子換了一個馬甲。

雖然不認同任何對女性粗魯的行為,不過還是要給南宮靈同學點一個讚,今天你哥哥力爆棚呦。

說實話,比起走冰山路線的西門吹雪,腹黑路線的無花,還???【暫且不表】的聽風,南宮靈才是最正常的兄長做派啊。那種“欺負我妹妹的統統咬死”的正統教科書式的妹控,其實也是一種萌?

☆、埋琴稚子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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